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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将人抱在怀里。

皇甫细细看着冯权的眉眼,心中感叹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可惜就是不太听话。

算了,他不愿意走的话,留下才更好呢。不过是多一个人,也不妨事。

耳边回响着越发清晰的辘辘声,冯权似醒未醒地半眯着眼,有些分辨不清自己身处何地,迷糊间只觉着左侧的脑中隐隐作痛,好似是头风病又犯了,抬手想按按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包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伸展不开,恍然想起这是某人的手艺。

明明包扎得千拙百丑的,偏还自鸣得意,仿佛是亲手造就了什么鬼斧神工般的奇迹。

冯权不由得低笑一声,轻咬着布结,将手上的累赘拆下来。

车驾侧窗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皇甫弯着腰从外面望他,“阿睿,你醒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递了进来,“你睡了一天,想必也饿了,先垫垫肚子,一会儿落了营帐,我去打些野味儿来。”

冯权接过油纸包,提鼻子一嗅,一股子炒熟的芝麻香气便窜入了鼻中,肚子也随之咕咕作响,冯权摸着油纸包,其上还留有余温,转而展颜一笑,抬头看皇甫,“不必麻烦了,我虽有些饿,但也吃不了多少的。”不过,冯权似是想到了什么,笑意微敛。不知这胡饼会否是皇甫的口粮,他贸然吃了,皇甫岂不是会饿肚子?冯权心中不安,“你吃过了么?”

皇甫一乐,知他是担心自己,心里别提有多熨帖了,忙宽慰着,“已从镇子上购了足够的吃食,你不必忧心我。”

冯权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好。”

也不知皇甫是怎么同酒队的人解释他的身份,夜色落了以后,酒队行至定好的地点开始扎帐,但凡瞧见他的都毕恭毕敬的道一声‘冯郎君’,冯权实在诧异,押送御酒之事乃是重中之重,佣工们对他一个素不相识突然出现的人竟半点都不觉排斥,皇甫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他虽有心去向皇甫问个明白,但眼瞧着皇甫忙前忙后,他一个大闲人在这儿又帮不上忙,实在不好凑上去多嘴。

冯权远远地看着拉着御酒的车驾,观察了许久,也未发现有什么问题,想着他此来的目的,心头一沉,另一边皇甫还在忙碌,时而看过来便咧嘴傻笑着,看着是没什么负担的样子。

究竟会是什么呢?

冯权冲着皇甫莞尔,暗自揪心。

皇甫是家中的幺子,为人和善,性子单纯,知世故而不世故,看得出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他能同皇甫在初见就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晓得皇甫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会因为什么而走上绝路?

目前冯权能想到的只有皇甫一脉遭受了灭顶之灾,皇甫不得不死这一项可能。

但皇甫氏在襄武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也没有听着什么奇怪的风声,皇甫自缢实在是显得十分蹊跷。

会是因为御酒出了差错么?难道是路上出了问题?便是御酒丢失或是被匪徒打劫,也是不至于使得皇甫这样豁达的人走上那一条绝路的。

冯权陷入深思。

猛然间,冯权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拥住,以难以抗拒的方式向后倒去,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吓得冯权浑身一震,神游天外的思绪尽数归位,看清了挡在他身上的人影,正是皇甫。

周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一瞬间灌入耳中,冯权看到脱了马匹的车舆砸在了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只觉有一股寒意莫名爬上脊背。

“阿睿。"

“你怎么样了!”冯权抓着皇甫的肩膀,面色刷白,急急问着,皇甫却只是皱着眉头看他,冯权急躁的将他扶起来,掰着他的身子查看他是否受伤了。

冯权伸手去拽皇甫的衣领,皇甫顿时涨红了脸,将冯权的双手紧紧攥在手里,神情有些不自在,“阿睿,你吓坏我了。”

“啊?”

之前,冯权一直站在车驾旁打量着周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连车舆砸下来也没有注意到,皇甫看到时吓得脑子都空白了,好在他动作够快,不然冯权此时就已经被车舆砸得没有意识了。

“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佣工们叫着让你快跑你都没听到。”皇甫埋怨着,摸了帕子将冯权额上的冷汗擦了擦。

冯权心脏急速跳动着,久久难以平息,看着倒地的车舆和散落一地的营帐,难以释怀。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若皇甫命该如此,他插手其中妄图改换皇甫的结局,便是在违抗天命,而天命为了矫正错误,或许是在阻止他,也或许会直接杀了他……冯权苦笑着,觉得这一念头实在荒唐,或许只是意外罢了。

“阿睿?”皇甫满脸困惑,冯权勉强一笑,兀得头疼欲裂,他的头风病……皇甫看着冯权越发惨白的面色被吓了一跳,手臂被冯权抓得生疼,“你怎么了?”

冯权看着皇甫张嘴却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头疼,疼得他什么都没力气想,疼得他意识都有些涣散,疼得他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的寒冬。

阿母…阿母…阿母……

那个冬天好冷啊,真的好冷啊……

【注】

《百官公卿表上》:“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乡有三老……”

《释名·释宫室》:“亭,停也,亦人所停集也。”亭舍有传递信息和行旅暂住的功能,其中私旅多为行商与下层人民所使用,逆旅则为官府使用。

胡饼为炉烤的芝麻烧饼,此名沿用至宋代。

【诶?芝麻的香气!】

【行家呀!】

【这芝麻都炒糊了。】

【不吃滚ノ`Дノ】

头风的毛病其实有很久都不犯了,这些年诸事顺遂,他没什么烦心事,也很少会想起以前的事。这一次,头风症来势汹汹,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才慢慢消减下去。

冯权仰面躺着,不知自己为何要受此折磨。

皇甫打了热水清洗帕子,见冯权渐渐平静下来,心上悬着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细心地擦着冯权额角鬓边还在不断渗出的冷汗,明明满肚子疑问,话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冯权有些恍惚地看向皇甫,怔怔地,额头两侧仍在突突地跳着,但已然不碍事了。

他这一步棋,究竟是对是错……他只觉得自己好累,九年前的境况比之还要差劲,他都不曾这样累过。

他,其实有些后悔了。

皇甫瞧着平日里那般温柔和顺的人如今竟这样无力地看着他,忽地眼眶就红了。皇甫有些难堪地扭过脸去,却抑制不住心底的难过,又不愿被冯权看到,便起身想要出去散散郁气。

“阿云。”冯权虚弱地唤他,他连伸手拉住皇甫的力气都没有了。

冯权在见到皇甫眼眶发红的一瞬,就如遭雷击般的清醒了过来。

他竟然后悔了。

他怎么能后悔,这世上,唯一能救这个人的,只有他了。

【你我既有缘得见,帮你是应当应分的。】

阿云,会死得不明不白,他还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竟然就想着要打退堂鼓了。

阿云,救过他两次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结草衔环,当万死不辞。

“阿云,我头疼。”冯权见皇甫不为所动,只好示弱。果不其然,皇甫闻之脚步一顿,站了少许又转身走了过来。

皇甫神情怏怏,坐在床前,给冯权揉着穴位,小声嘟囔着,“你倒是会招我心疼。”

冯权扯着嘴角,笑得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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