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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继拙看着前面谈笑无间亲密自若的“师徒”两人,只觉心里空落落的,他知道夏川萂已经不是为奴为婢的小丫头了,但他也没有想到过她能如此和云舒君没大没小的说笑,而云舒君,却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子侄辈任她打闹嬉笑。这还是那个骄矜自持恃才傲物的云舒君吗?还是说,他其实,自始至终,都不曾了解过他一直记在心中的那个人?他又去看跟在她身后的乔彦玉,这位如玉公子的视线不曾有一时半刻离开她,这些日子他也看的明白,这位如玉公子是思春慕艾了,想要赢得佳人芳心。但那又如何呢?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乔氏不可能让他娶她为正妻,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也不会坐视不管。以她的傲气,是一定不会去给乔彦玉做妾的。所以能给予她尊重的只有他一个。但这都是在此之前的看法了,现在,此时此刻,他清楚的觉着她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了。或许这种掌控压根就不曾存在过,一直都是他在坐井观天自欺欺人罢了“文己哥哥?”刘锦儿见郭继拙失魂落魄的,虽然心里还生气他刚才居然给她脸色看,但终究还是不忍心见他如此伤怀,不由上前询问道:“文己哥哥,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郭继拙心下烦躁不已,冷声道:“刘小娘子请自重,某如何与君无关。”他又想起刘锦儿叫夏川萂“小女娘”的话,小女娘虽然是对当世未出嫁且是年纪偏小的女孩子统一称呼,但若是长辈带着宠溺的语气说出来就是昵称,若是带着厌恶的语气叫出来就是骂称,平辈也可以叫,单看是用什么语气叫出来的。刚才刘锦儿那句“小女娘”,就带着浓浓的蔑视意味,而与之相对的,就是她和他们这些人的高高在上。郭继拙十分厌恶这种高高在上,因为他自己从小就深受这种高高在上的苦。郭继拙不管刘锦儿泫然欲泣的脸,紧走几步去和乔彦玉同行,将刘锦儿抛在身后。刘岚季看到了,也听到了,不免怒骂道:“不知好歹的庶子!”碍于这么多有身份的人在场,刘岚季只是将这话含在嘴里骂,但走的近的王衡和张和甫还是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俱都不约而同的离这两个兄妹远了些。刘岚季不在意,但刘锦儿心思细腻,将两个年轻公子唯恐避之不及的避开了她,心下又羞又怒,越发看前头那个丫头不顺眼了。许茹娘来到刘锦儿身边,叹息道:“你说咱们好端端的来游玩,就因为一个小丫头跟文己公子闹别扭,你说你亏不亏?”刘锦儿气道:“他们一看关系就不简单,我不弄明白寝食难安。”许茹娘:“那也不用当众为难人家吧?”刘锦儿:“我那哪里是为难?她要是有真本事,哪里又惧跟你一比呢?”许茹娘不由抱怨道:“你还说,要比你自己去比,将我拉出来做什么?”刘锦儿更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擅长书画,这个时候你不出面谁出面?而且,她是菩萨女!可是画你的无双公子的菩萨女,你就不好奇她跟你的无双公子什么关系?”说到这,许茹娘也沉默了,从一开始知道夏川萂就是菩萨女的时候,许茹娘心里就开始生疑了,只是她没刘锦儿这样表现明显罢了。见到许茹娘沉默,刘锦儿嘁了一声,拉着许茹娘来到张和甫身边,问道:“张大哥,你知道前头那位菩萨女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吗?”刚才郭继拙可是说了,云舒君与那丫头可是在桐城认识的,同为张氏,张和甫应该知道那丫头跟脚吧?张和甫却是尴尬笑笑:“我从小在邺城长大,并未去过桐城,是以对夏萂小女君并不熟悉。”刘锦儿甜蜜的笑脸险些挂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既为弟子,云舒君就没在你面前说起过她?”张和甫微笑:“倒是说起过一二,”他在刘锦儿和许茹娘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道,“三叔对这位小女君赞不绝口,说什么当世古人来者”刘锦儿硬着头皮听完张和甫一连串不重样的彩虹屁,最后僵着脸对张和甫道谢:“张大哥真是文采斐然,有些夸人的话我都没听过呢,呵呵,呵呵”说的挺好,下次别说了。刘锦儿拉着许茹娘跑了,留下张和甫不由心下泛嘀咕,这不涵养挺好的吗,很有大家风范啊,刚才那是怎么回事?这洛京的小女娘水有些深啊,难以理解,当真难以理解!张和甫单身汉一个,当然不明白为心上人上头是怎么一回事。众人说说笑笑的一路来到一处临水小轩,范思墨正带着几个人正在插荷花剥莲蓬,见到这一群人过来,就起身笑道:“可算是来了,波小哥儿跟我说你们一会就过来了,可是好一会儿。”王衡当先踏上小轩门庭,笑着来到范思墨身边,努着鼻尖嗅道:“我人虽然到的晚,但我的心可是早就到了,怎么,范大家居然没看到吗?”范思墨被逗的哈哈大笑起来,道:“王小公子还是这么爱玩笑,是是是,一听说您过来,我这里的糕点佳肴都无端美味了几分,想是就等着王小公子您来品尝呢。”王衡看着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女子,不由道:“你怎么总是叫我王小公子,我可是不小了。”范思墨无知无觉开玩笑道:“那又如何?我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小公子,咱们都叫你小公子,怎么现在就不让叫了?”众人已经拾阶而上,范思墨暂且丢下王衡,去和云舒君见礼:“云舒君,您捞今日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胜荣幸。”云舒君客气笑道:“你这丰楼要是寒舍,那这天下可就全是大厦楼宇了。”众人都笑道:“很是。”夏川萂也努着鼻子深深嗅了一下,挽着范思墨的胳膊撒娇问道:“好香好香,姐姐是用荷叶做了什么好吃食?”章波端着茶盏上来给众人分发,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手上捧着一大捧的含苞半含苞的荷花,见到夏川萂,就咯咯笑着跑向夏川萂,口中唤道:“姑姑,姑姑。”夏川萂半蹲下身揽住小女孩软软香香的小身体,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掌珠儿,你怎么这么香呢?快给小姑姑咬一口,啊呜”章珠儿被她亲的又是一阵欢快大笑,光听这笑声就能知道她此时是有多么快乐。章波见妹妹笑的眼睛都要没了,不由提醒了一句:“花要散了,”又跟夏川萂说道:“小姑姑不是说荷叶长的好,正是吃荷叶鸡的时候?思墨姑姑就烤了荷叶鸡给你加餐。”夏川萂眉开眼笑:“好耶,今日不仅有新酒可以尝,还能吃上荷叶鸡,啊,真是美好的一天啊!”范思墨一面给众人斟茶,一面笑话她:“也没缺了你吃喝,怎么从小就嘴馋,哪哪也吃不够呢?”
夏川萂哈哈笑道:“谁让我吃了就饿,饿了想吃呢?”她这话有趣,引的众人又是一阵欢声笑语。乔彦玉看着正搂着小女孩捋荷花欢笑的少女,只觉岁月静好,世间之一切之美好也就是当下如此了。 美酒、美食、美人、美景皆有, 若是没有琴棋诗画做配,实在浪费了这等美事。是以,在众人饮酒畅乐正酣之时, 夏川萂便铺纸研磨调色, 对着乔彦玉特地选来的那条花锦鲤做起画来。那条从河渠里面捕来的胖花锦鲤被放入了一个半人高老树根抠出来做成的盆景里养着, 这老树根盆景, 除了挖空了底部空间,其余枝干枯腐之处尽皆保留, 依着木势又填了些假山碎石,在假山上铺上了苔藓水草,在碎石间种上了金钱草细毛竹长寿松等绿植。底下中空的地方灌上湖水, 养了几株睡莲。这两日小小的睡莲已经顶了花苞, 眼看就要盛开了,今日夏川萂就打趣说这盆景里什么都有,就差一条游鱼了, 才有了乔彦玉、郭继拙、王衡三人去河渠捕鱼之事。现在这胖锦鲤已经正位了,夏川萂也不矫情拿乔,对着微缩的这山、这水、这鱼、这景,作起画来。夏川萂并不惧人现场观看,张叔景作为老师一手执壶一手酒杯自斟自饮看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作画,刘锦儿和许茹娘一是好奇二也是带着挑剔的意味一左一右的亲眼看着她挥毫着彩。郭继拙也很好奇, 但他并不是好奇夏川萂能不能做出画或者最终能做出个什么画作来,他纯粹只是好奇她作画的样子,是以并不凑近, 只是半倚靠在栏杆上, 一手酒杯一手莲蓬的怔怔看着不远处夏川萂被人环绕的样子。乔彦玉也没去凑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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