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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鸢看到她很快把团扇装进盒子里,悄悄理了理并不乱的发髻,缩着下巴:道“相府里应有尽有,珍奇异宝数不胜数。我还担心你不喜欢,有些不敢拿出来。”
“怎么会,我喜欢的呀。下回你来相府做客,我也招待你一回,就当是你送我礼物的回礼。”梁映章说道。
“真的吗?”
沈鸢的眼睛瞬间发亮。
梁映章鼓着脸颊,想了想,道:“不过这几日不行,下了学我要去侍郎府做功课。进书院不少时日了,兄长要检查我的功课,确保我的成绩不能太烂给相府丢了脸面。”
沈鸢羡慕道:“映章,你真幸运,有这么好的兄长督导你功课。相府还这么宠你,如今书院里是谁也不敢小瞧你了。”
“什么意思?”
梁映章有些听不明白。
沈鸢见她一脸茫然,掩唇低呼了声,“哎呀。”
“你还不知道吗?与你作对的孟歆自从中秋放完假以后,就不再来白鹿书院读书了,而是被调到了另一个书院里去,就连副院首也多日未出现在书院里。大家都在传相府为了你的事,狠狠惩罚了孟氏,连副院首的位子也要不保了呢。”
“这、这怎么可能呢!”
正吃着糕点的梁映章喷了出来,学生之间小打小闹,怎么可能把朝廷第一书院的副院首给撤职了。
也太荒唐了。
栏杆下面,韩子瑜路过,梁映章从二楼喷出去的糕点碎屑,都落到了他的头顶,他咬牙切齿,朝上面仰望,仅凭夸张的笑声认出了罪魁祸首:
“梁、映、章。”
楼上的二人朝下望去。
沈鸢见了韩子瑜恶狠狠的目光明显感到害怕,捂住胸口,气都不敢喘,生怕他上来对付她们两个,不知不觉拉住了梁映章的手。
梁映章察觉到她手上的颤抖,一边安慰她,一边朝楼下的韩子瑜喊道:“上次的事还没谢谢你。”
韩子瑜的视野里是梁映章憨憨的傻笑,他的脸色好转些,桀骜地扬起嘴角,抱臂抬头问道:“你想怎么谢我?”
“请你吃饭。”
得到这么没意思的回答,韩子瑜无趣地甩甩手,转身离开,“没意思。”
梁映章委屈兮兮道:“我请他吃饭,他怎么这么嫌弃?”
沈鸢低头笑了笑,耐心地解释给她听:“他不缺你这顿饭。韩门是有名的武将世家,他的父亲和兄长都手握兵权,地位显赫,想请他吃饭的人多如牛毛。”
“那他缺什么?”
沈鸢皱起黛眉,摇摇头,也不知晓。
梁映章双手撑着栏杆,眺望不远处的湖景,不由得想起了那日桥上和孟歆对峙的情形。难怪她一回到书院直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仗势欺人的副院首孙女被调走了。
像孟歆那种性子的大小姐,去了其他书院只怕那里的学子也要遭殃了。
让梁映章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关于相府为她出气把副院首给革了的荒唐传闻。
一天的课结束。
梁映章跟沈鸢在书院外相互告别,然后上了相府来接她的马车,上了车才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人。
绯衣照旧威仪沉沉,玉面清冷,目光却暖,正好整以暇地等她坐进来。
她惊喜地张大眼睛:“兄长,你是特意等我放学的吗?”
宋清辞从她脸上移开目光半寸:“恰巧路过。”
冯魏听了此话,想翻白眼。
户部和白鹿书院,一个在北,一个在东,怎么都不可能路过。
偏偏梁映章还信了他的话,“哦。”
冯魏扶额,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路上,宋清辞看出了她想说什么,犹犹豫豫,便提醒她:“在我面前,你可以随便想说什么都行,不必有所顾虑。”
“那我说了。”
于是,梁映章把书院里的传闻跟他讲了,说着说着自己开始倒头笑起来,“兄长,你说好不好笑,副院首被撤职怎么会跟我有关呢。我只是跟他的孙女不合,闹了点矛盾。那些传谣言的人是怎么把这两件事传到一块去的?也太扯了。”
听着不绝于耳的笑声,宋清辞冷冷地盯了她会儿,眼梢微挑了下:“你觉得很好笑?”
梁映章连忙坐正身子,“副院首不会真被革了吧?”
“与你无关的事不要胡思乱想。”
“那就好,那就好。”
与她无关,梁映章悬着的心安稳落地。
然而,宋清辞的神情里却一闪而逝的复杂光芒,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与宋相的那次谈话。
依旧是若水院的书房,爷孙俩谈话最多的地方。
宋相翻出了桌案上的一份检举揭发的秘密折子,“揭发孟岙山买卖科考名额的事,有真凭实据吗?”
宋清辞朝桌上的折子扫了一眼,说道:“去年年底有人递上来一本秘密账本,是渔阳孟氏的宗亲。我早先派人核实过,账本里的数目和人名都是真的。里面有不少是不具备科考资格的考生,通过孟岙山的推举,参加了科考。有些人还中了进士。”
宋相摇头:“账本还不够,要有实打实的人证。科考舞弊,历朝历代都有,但要真的细查,只因牵扯利益,大多数人都选择明哲保身,不敢站出来亲自指证。”
宋清辞没回话。
院外的秋风飒飒,有吹动落叶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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