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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灏道:“你管我受不受伤干嘛呀?你应该多管管你自己,别被人欺负到头上了都不出声。声是一定要出的,只是不能这么出。你可以像我这样把他们狠狠揍一顿……不对,你不擅长打架,那我来!”
他放开蒙在脸上的手,神色严肃道:“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要是碰上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把他们挨个都好好收拾一顿。但是,不对敌人,你也不能用你那个了。好不好?”
乌序仰头看他,眼底泛起一片小小的涟漪。他神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良久后垂下眼帘,安安静静地道:“好。”
傅景灏如蒙大赦,立刻松了一口气,又道:“那现在解开他们,好不好?”
乌序道:“好。”
话音未落,身后就重新传来了宁应的鬼哭狼嚎声。纪天从地上一跃而起,心脏狂跳,指着傅景灏道:“卑鄙小人!”他全然记不得自己曾被乌序盯过,只知脑子一顿,醒来之后便躺在地上,认为一定是傅景灏使了什么卑鄙的秘法,起身便骂。
然而这下骂出口,转过来的傅景灏面上已不见了怒容。他神色平静地站在乌序身边,斜过来的视线不到一眼又迅速移开,仿佛十分瞧不起他。
庾成见纪天鼻青脸肿的惨状,心头怒意高涨,打定主意要乌序吃到教训,道:“走!去见末阳君!”
傅景灏哼道:“走就走。你肩上这只鸟还挺好看的……怎么不会动啊?假的吗?——哎哟!”后半句是对乌序说的。话音未落,那只云稚鸟便冲着他鼻青脸肿的俊脸狠狠地啄了一下。
现下那云稚鸟被挂在高处,望下来的眼神仍然十分不屑。傅景灏心想:“阿序的眼光不好。怎么挑了只脾气这么差的?”
座上江泫却稍稍有些愕然。背后的宿淮双应道:“确有此事。我昨日托阿序有空下山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
温璟按天陵的意思上前检查过乌序的玉令,向座上道:“今晨确实下山过。”
那么,庾成所说私自拘养灵兽乃是无稽之谈。自己峰内的弟子空口污蔑同门、还私自斗殴嘴硬不认,再加上一条尚未被核实的围堵同门意图不轨的罪名,让末阳的脸色几乎黑成了锅底。然而最后一条已经无关紧要,在庾成得意洋洋地说出“他是巫”这句话时,末阳心中原本的恨铁不成钢通通散去了。
未曾想到他们为自己准备了这么一遭,江泫愕然之余,神色更是不悦。
自己的弟子,天不亮就下山给自己挑礼物,路上还遭人堵截污蔑,一路闹到了末阳前头,甚至被点名道姓地说是“巫”,其中轻蔑歧视之意不言而喻。
再好的地方也总会出几个渣滓,江泫深知这一点。这是行运世间的铁律,就连江氏那样的地方都逃不过,在上清宗更是正常。但下头犯事的都是小辈,过错方还是落墟峰的小辈,怎么处理要看末阳的意思。他向来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极重道德礼教,想来不会从轻发落,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一说。
江泫冷声道:“他们找过你几次麻烦?”
乌序道:“四次。”
“都是为何?”
“让云青师姐回心转意。”
末阳重重地斥道:“荒唐!”
他从座上起身,几步走到堂下,厉声斥问道:“尔等可知巫族血脉之力作何用处?”
三人见他走下座来,个个都惊得魂飞魄散。原本就应庾成说错了话战战兢兢,此刻被近前末阳的威仪与灵压一震,心乱如麻,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抖抖索索道:“弟、弟子知道……”
“知道?”末阳坚沉如铁的声音在议室内回荡,“你们如此欺负到人家头上去,他又可曾对你们动过手?”
闻言,傅景灏心中一紧,低头绷紧了神色,不露异样。乌序跪在他身边,竟然颇为镇定。
庾成和纪天被末阳的怒气吓得手脚僵硬、脸色惨白一片,然而宁应却是微微一愣,似乎回想起了一点苗头——下一刻,他面上又闪过木偶似的呆滞,极短一瞬就回过了神,与同伴一道哭丧着脸摇头,直说没有。
末阳道:“没有便好。如此品行,实在枉为上清宗弟子,有负师长教导!”他一挥金棕色的长袖,三人腰间悬着的玉令瞬间化为齑粉,又听他在头顶咆哮道:“即日起逐出上清宗,滚回你们自己家里去!”
九脉争锋4
傅景灏被天陵罚下山当驱邪苦力, 直到九门会武前才能回来。挑事的三位弟子被碎令赶出山,此事就此终结。末阳拉不下面子和江泫说话,听说拂袖出门的时候脸还是黑的, 而江泫带着两个徒弟回了峰,傍晚的时候, 又去天陵那儿取了一把剑。
是宿淮双的本命剑, 昨日就已经锻好了,今日江泫才去取回来。
听天陵说, 剑鞘是柔和的乌黑,护手上镂刻一枝梅花, 剑柄也是黑的, 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红线, 出鞘时寒光凛冽, 剑芒是轻而厉的红色,有一剑破军之势。
剑身上镌刻凛凛二字:送生。
听上去血光厉厉、森寒缭绕,于造杀业的刀兵来说,是个极有气势的好名字。只是江泫将送生交到宿淮双手中时, 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前世的佩剑。
上一世他兢兢业业地过活,为了江氏殚精竭虑,然而说到底是顶了别人的壳子,所拥有的东西, 无论是亲族、朋友, 还是地位、权力,甚至是身体,都没有一样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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