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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宴笙也不太好意思说推不动了,快要力竭时,前方又一道坎儿,他力道软绵绵的,推了几下,也没能把轮椅推过去。
看到萧弄侧了下头,钟宴笙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地一推,下一刻,轮椅“咔”一声,萧弄身子一晃,险些给钟宴笙从轮椅上推飞出去。
展戎震惊地猛回头,脖子咔地响了声,藏在暗处的暗卫差点全部跳出来。
好在萧弄及时抓住扶手,伸腿在地上刹了一下,才没飞出去,抬手按了按额角。
倘若这小雀儿是被派来暗杀他的。
那派他来的人,脑子一定是有点问题。
钟宴笙也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又惭愧,低头诚挚道歉:“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力气了。”
暗卫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瞅着萧弄的脸色,感觉主子要爆发了。
机灵点的已经去拿清洁的用具了。
这回真该杀了吧!
气氛十分诡异,连展戎都忍不住开始后退时,前方插来道苍老的声音:“呵呵,少爷今日也过来看花吗?还带了个小朋友。”
钟宴笙悄悄抬眼,看到那是位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家,须发花白,眉目慈善的,佝偻着腰背,在向他们打招呼。
萧弄收回不善的脸色,点头应了声:“王伯。”
钟宴笙猜测这位可能是淮安侯放在长柳别院的管家,不认识自己,跟着乖乖叫了声:“王伯好。”
王伯走到近前,眯眼打量了会儿钟宴笙,又看看面色微妙的萧弄,笑意多了些:“今日又开了些花,少爷来得正好。”
萧弄的姿态重新松散下来,靠回轮椅上,随意嗯了声。
长柳别院的花园都是王伯在打理,今日开的是一株名贵的滇茶,红白相间,绚烂漂亮。
不远处的竹屏上缠绕着深浅不一的五色蔷薇,花瓣重叠的佛见笑、花色繁多的七姊妹、色泽浓艳的金沙罗,底下还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花色。
侯夫人很喜欢花,也喜欢养花。
但钟宴笙没在侯府的花园里见过这些花。
想起昨晚见侯夫人时,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钟宴笙的脚步一顿,灵光乍现。
“哥哥,”钟宴笙弯下腰,凑到萧弄耳边说话,“我可不可以去讨教王伯几个问题?”
暖暖的吐息拂过耳廓,朦胧如雾般的芬芳气息缭绕过来,比花园中的花香还要好闻。萧弄的眉心猝然跳了下,眯着眼扭过头,和身后的人对上视线。
隔得这么近,可以看见鸦黑的长睫下,那双眼睛黑亮而剔透,是浸在泉水中的黑珍珠,漆黑纯然,不含杂质,只是干干净净地望着他。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对萧弄使过美人计,或者说,这种手段他见过很多。
派来调教得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美人,用尽手段勾引,企图下毒刺杀,最后无一成功。
那些人想怎么刺杀萧弄,便被萧弄用什么方法弄死,渐渐地就传出些不太好的名声,说他睚眦必报——萧弄嗤之以鼻,都要杀他了,他还施彼身怎么了。
对钟宴笙的来历不在意也是这个原因,他足够了解那些手段,也足够自信。
但他现在突然有点没那么自信了。
萧弄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半晌,点了下头。
钟宴笙便凑过去找王伯,他很有礼貌,神容俊秀少年朝气,看起来又很乖巧,老人家最喜欢这样的小孩儿,钟宴笙又嘴甜得很,问什么王伯答什么,笑呵呵的。
钟宴笙蹲在一片花丛前,一会儿问那些是什么花,一会儿又夸伯伯好厉害,这个花是不是很难种,虽然隔了段距离,不过每句话都落进了萧弄的耳中。
王伯耐心地一一给钟宴笙解答,望着少年的脸色相当慈爱。
萧弄观察着这一幕,指节轻轻敲着轮椅扶手。
王伯是定王府的老管家,伺候了萧家几十年,看着他长大,人是老了,但眼光毒辣如旧。
倘若这小孩儿是装模作样的,王伯不会看不出来。
钟宴笙给王伯带着,认识了不少闻所未闻的花种,心里偷偷嘀咕了淮安侯几句。
这么多花,也不知道带回侯府送给娘亲养。
那就别怪他借花献佛了。
钟宴笙眼巴巴望着王伯:“那伯伯,可不可以给我一点花籽呀?”
别院里都是群舞刀弄枪的,没几个懂得欣赏花草的,王伯平日里一个人种花无人赏,萧弄又很少过来,寂寞得很,给钟宴笙夸得心花怒放的,听钟宴笙想要种子,大方地一口答应下来,又拉着钟宴笙,细细给他讲解每种花籽种下后的注意事项。
钟宴笙一边听一边记,心里偷偷高兴。
把这些难觅的花籽带回去,找个机会送给侯夫人,就说是真少爷特地为她寻来的。
破碎的母子关系,从这一步开始修复!
钟宴笙眼睛亮晶晶,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见王伯说完不够,还要示范松土,他又赶忙凑上去帮忙,忙活得很,当真像只扑腾着翅膀的漂亮小雀儿。
萧弄平日里懒得过来,就是怕王伯兴头一上来,拽着他说个不停,这会儿托腮看着俩人忙活,竟不觉得无聊,瞅着钟宴笙,又想起了辽东那些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山雀,两指无意识摩挲了下。
展戎站在轮椅后面,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主子,属下觉得,此人是不是有点怪……”
萧弄摸着下巴:“你也觉得他怪可爱的?”
“…………”
作者有话说:
萧弄:他想勾引我(确信) 迢迢:? 萧弄:他在欲擒故纵(更确信) 迢迢无辜:???
王伯许久没跟人聊过花草了,拉着钟宴笙又聊了许久,才满意地放他离开,还眼也不眨地剪了朵开得最好的恨天高,笑眯眯地递给他。
萧弄的眉毛挑了下,可以确定王伯的确很喜欢钟宴笙了。
昨日王伯回来,发现自己的宝贝花丛被砸坏了,心疼得不行,刀都摸出来了。
方才钟宴笙就破坏花丛的事,沉重地向王伯道了歉,老人家居然真就没生气,甚至还主动摘了自己最宝贝的那棵花送给钟宴笙。
平日里可没人敢乱摘王伯的花。
钟宴笙把王伯给的花籽放进袖兜里,小心地揣好,又跟王伯凑在一块儿说了半天,已经把此前在屋里受到的惊吓彻底忘光了,那几丝残存的恐惧也被压了下去,回到轮椅边,就把那朵开得极盛的花递给了萧弄,漂亮含情的桃花眼弯着,比一院的花还要灿漫:“哥哥,给你。”
倒是很会借花献佛。
这小雀儿说是推他来赏花,结果在那跟王伯聊得欢。
萧弄也没拒绝,食指微弯,扣了下轮椅扶手:“走了。”
他眼上用着药,即使用白纱覆着眼挡光,也不能长时间待在阳光太盛的地方。
日头是有些晒了,钟宴笙脑袋被晒得烫呼呼的,脸颊也微微发红,扭头跟王伯挥挥手道了别,搓搓手指,准备继续帮萧弄推轮椅。
看他那个架势,展戎及时插进来,接过了钟宴笙的活儿。
钟宴笙方才推轮椅,推得两只手手心红通通的,磨得疼,见此心底悄悄松了口气,乖乖跟着俩人走。
原本以为要回方才那个小院子,没料到这次又去了个新的房间。
钟宴笙心底隐隐冒出点疑惑。
这个别院,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进了屋,展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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