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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捡起我的小本子递给我,我瞟了她一眼就低下头,接过单字本,「没、没关系,谢谢啊。」
她又和我道了次歉,就很匆忙地往c场那边跑走了。
单字本因为砸到地板上有些脏了,我把残留纸张上的灰尘拍了拍,重新翻开刚才看的那页,沿着走廊继续边看边走出了後栋。
学校後门位於c场旁边,由後栋走出来,经过篮球场就能到达後门。
此时鼎沸的人声从篮球场传来,我站在一楼走廊与平地之间的阶梯上,从单字堆里抬起头,透过人群往场上望去,隐隐约约能看见几个男生或运球、或传球、或投篮着,运动鞋在地板上发出的尖锐摩擦声间或响起。
因为隔着些许距离,场上几人的面容看得并不清晰,但可以看出男生们的身高至少都有一米八,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热烈地挥洒着青春。
我盯着涂着蓝se颜料的篮球场出神,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只是与这个学校里的所有同龄人迥然不同,是个异类,甚至是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我就像是多出来的一个人,暮气沉沉,行屍走r0u地活在世界上,没有任何擅长的事、没有我能做好的事、没有开朗yan光的个x、没有存在的价值,地球少了我还是会转——
或许我的确应该在医院里听到妈妈被医生宣告不治的那天,去牵妈妈的手一起走的,也许si亡就像电视剧里拍的那样,灵魂会走进一团光亮里,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一阵陡然提高音量的欢呼声响起,把我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脑子晕乎乎的,还有些疼,宛如灵魂刚剥离躯t,却又强行附t回来。
应该是有人投篮投进了,引起众人的欢呼、掌声,这才是被世界需要的人,众人所追捧、喜ai的人,是充满光明的日与月,而不是黑暗孤僻的我。
我从人群旁边走过去,以我一贯的姿势,垂着头、微微弓着背,路过与我无关的世界,像一个透明人慢慢隐去。
爸妈si後,叔叔成为我的监护人。
因为我的爷爷nn在我出生前就过世了,我又是独生nv,没有b我年长的兄姊,所以理所当然监护权落到叔叔身上。
但叔叔和爸爸的关系非常不好,可以说是已经几十年不相往来了,爸爸罹癌化疗两、三年,几乎耗尽家里的所有财产,当时也找过叔叔借钱,却被狠狠拒绝。
而在我爸妈接连过世後,叔叔并不想帮他哥哥,也就是我爸,抚养我,但因为我们家的房子已经被法拍了,我真的会流落街头,他才在租屋网给我找了间便宜的房间,帮我支付了一年的房租和押金,之後就消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
其实我是可以寻求福利机构帮助我的,但我不敢去,不想麻烦别人,我就自己想办法找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我想把一年的房租和押金全部还清给叔叔,现在已经快攒够了。
还清之後呢?
好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的事了。
我总感觉我的时间和意识已经定格在两年多前,国中毕业的那个暑假。
爸爸过世後没多久,妈妈因为长期过劳而病倒,进了医院的那个暑假。
过劳的原因是妈妈每天工作都至少十五、六个小时,只为了逐渐捉襟见肘的家庭经济状况,维持生活。
我国中放学回家,基本上很少能见到她,出门上学时她又是刚下班到家睡觉,之後睡没多久又需要赶快起床去上班。
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令我心酸不已的声音——关门声。
晚上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听到那声「砰」的关门声都会令我鼻头一酸,几yu落泪。
每日每夜不辞劳累的她,为了丈夫、孩子,为了整个家庭,咬牙努力工作,我很心疼妈妈的辛苦,却无能为力,只想快快长大,好去赚钱分担家里,不再让妈妈受苦。
是什麽时候白雪悄悄染上她的发?是什麽时候她的手掌变得粗糙、满是老茧?是什麽时候母亲的脸被岁月践踏得满是g0u壑——
「砰」,不大不小的声音又窜入我的耳里,似是有一根针突地扎在心口上,疼痛难忍。
接着是医院里医生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告知我噩耗的嗓音响起,脑海里一阵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回荡着,四周彷佛有什麽东西正在坍塌,蓦然变得一片漆黑。
我没有及时挺进新生活,也没有及时返回旧时光,而是横跨於时空、穿梭於宇宙黑洞,思考我可能成为的某种人,演变出某种状态,并一鼓作气将「她」演到底。
我侧头躺在枕头上,温热的sh意顺着脸颊滑落,嘴里嚐到一gu咸咸的味道。
我紧闭双眼,真希望躺下去睡着後,永不醒来。
期中考成绩出炉,转学生因为糟糕的成绩表现,被班导叫去了办公室。
我查看我的成绩,同样是班级第一,这学期的奖学金肯定仍旧非我莫属。
午饭时间,其他同学们端着饭聚在一起边聊边吃,我坐在自己位置上闷头吃着,今天我是值日生之一,吃完要赶快去抬餐桶。
餐桶总共有四个,一般由四人一人一个抬去回收处,而汤桶基本上就是四个里面最重的,最没人想搬,更多时候是其中一个值日生多帮忙一起抬,或是抬汤桶的人找朋友帮忙。
每次轮到我和他们一起做值日生时,明明就快到回收餐桶的截止时间了,他们依然慢悠悠吃着饭,期间聊到开心处,在那边放声大笑着,丝毫不见要履行值日生义务的样子。
所以我都是默默自己来回走,把餐桶一一抬过去,从三楼下去一楼,再从一楼爬回三楼。
我回来搬最後一个汤桶,今天的汤桶特别重,应该是天气炎热,没什麽同学要喝汤所以才这麽重。
我能自己完成的事,绝对不想麻烦别人,实际上我也不敢去和别人开口寻求帮忙。
把桌子擦乾净,处理完所有要收拾的之後,就剩搬这个汤桶,而我两手向上出力,试图把汤桶抬起来,却发现它纹丝不动。
我在教室窗外像个滑稽的小丑,连个桶子都搬不动,我低头盯着不锈钢桶子,心中着急,不敢往教室投去目光,总感觉教室里的同学们正以嘲笑的眼神看着我在ga0笑表演。
头又痛起来了,我又开始在心理纠结,是不是该找人帮我,可是要怎麽开口?又要找谁?谁会愿意帮我?如果被拒绝了会很尴尬吧?
劈哩啪啦一串问题砸在脑门上,直要把我砸晕。
犹豫间,我又尝试抬一次桶子,依旧纹丝不动。
有人在旁边突然开口道:「你要搬这个?我帮你吧?你一个人哪有办法。」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转头望去,其实是低着头转过去,没有看对方的脸,但我从声音认出是陈星皓,我连忙说:「没、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隐约听到他好像「啧」了一声,我脑袋当机,瞬间闭嘴,接着他似乎说了句什麽,但我太紧张了,没有听清,只见他轻松地抬起了桶子,迳自从楼梯下去了。
我猜他应该是刚从导师办公室回来,他又正好再次目睹我连个桶子都搬不起来的滑稽样子,他刚刚是不是不耐烦啊?是不是不耐烦地「啧」我一声?
我抠着指甲,盯着走廊地板发呆。
有人从教室走出来,「你都帮我们抬完餐桶了哦?谢啦。」
我没去看他,更不想理他。
我知道这些同学也只是走个过场,没有诚意地道个谢之後,就能心安理得继续利用我——利用我这该si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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