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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妄坐下来，看着面前的三菜一汤，他夹起一块肉吃，不经意间心情都瞧着愉悦了几分。

这久违的味道……

他在帝京无数家饭馆吃了无数次，从来没有吃到过和这道菜同样的味道。

沈慕时没动筷子，眼里全是裴时妄吃饭的样子。

他深色的眸底，隐隐藏着期待。

沈慕时问：“味道如何?还……吃得惯吗?”

裴时妄嚼了几口，吞咽下去，点头说：“嗯，一点没变。”

沈慕时想开口问他好不好吃，裴时妄已先一步开口，接着道：“好吃。”

沈慕时悬着的心也稍稍降落，这才拿起手边的筷子夹菜：“合胃口就好。”

裴时妄忽然说：“江愿。”

沈慕时下意识抬头，眼里有几分疑惑，却没有应声，他隻说：“这名字有七年没再听到过，除了你还记得，恐怕没人会记得了。”

“但我现在只是沈慕时。”

看来他是不愿意再接受江愿这个名字了。

见状，裴时妄并不在意，江愿的名字对于沈慕时来说只是个不堪的记忆，可实实在在的是他记忆中的少年。

念念不忘的少年。

“行，沈慕时。”

他盯着沈慕时，语气平淡：“……我在你房间看到了一块碎的表。”

沈慕时眼神稍滞，很快便垂下眼睫，声音带着几分沉闷：“嗯……”

裴时妄说：“是篮球场那块吧。”

沈慕时嚼着嘴里的饭，点了点头。

“你那会儿不是不爱搭理我吗?让你来看篮球赛也不乐意，让你送水也拒绝了我。”

裴时妄句句紧追：“怎么，其实一直都暗恋我?”

“是。”

他听见沈慕时说‘是’，裴时妄一愣，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没想到就这么承认了?

裴时妄不解：“喜欢我却一直疏远我?”

沈慕时只是笑了笑，给他加了一块肉：“多吃点。”

裴时妄看了眼碗里的肉：“江愿，我不会忘记是你抛下的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沈慕时嗓音略低，“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

“如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弥补……我……”

“弥补?”裴时妄笑的有几分邪肆：“这六年你想怎么弥补?你想如何偿还?”

沈慕时喉咙一阵发涩，他自然知道六年有多长，裴时妄不好过，他更不好过：他的苦衷，他的压力，他背负的一切，他又该同谁去说?

“沈慕时，不是六个月，也不是六天六个小时。”

裴时妄的心里憋着闷气，两腮咬紧了几分。

“是六年。”

“整整六年。”

尽我所能

六年，他们之间早已错过了许多。

或许只有他们心里最为明白，属于对方的记忆一刻都没有忘却过，反而常常念怀。

沈慕时微张唇，他不能为自己辩解什么。

他根本无从辩驳。

饭桌上安静了下来，足足有一分钟，谁也没有说话。

各怀心思。

裴时妄自然是恨沈慕时的，恨他的不解释，恨他的远走，恨他的抛弃，恨他一切不能宣之于口的苦衷。

六年后的今日。

他竟然说想要弥补我。

“裴…………”

沈慕时动了动唇，隻发出一个字音。

裴时妄忽然打断说：“你要怎么弥补?”

沈慕时显然是错愕的。

他在脑海里或许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有想过裴时妄直接把碗摔在他面前的样子，有想过裴时妄会愤恨地控诉着六年的不公，有想过裴时妄会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不想继续聊了……

唯独没想过裴时妄会问他，

你要怎么弥补?

这算是个机会吗?

阿时愿意给他弥补的机会，是意味着……什么呢?

裴时妄抬眸看他，沈慕时此时的眼微垂着，看不清他的表情与神色，只能看到他微绷紧的下巴和轻抿的唇。

裴时妄盯了会儿，对上沈慕时的双眼。

沈慕时说，“我会，尽我所能。”

“我缺失了一个六年，便赔你一个六年，两个六年，三个六年……直到你原谅我，或者永远也不原谅。”

末了，他神色坚定，一字一句如同承诺般保证：

“我都会等你。”

裴时妄冷哼了一声，伸手夹了几筷子菜，没有很快回应。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直到裴时妄把嘴里的饭菜吞咽下去。

裴时妄双眸沉沉，姿态傲慢，“我们或许是极高的契合度，可与我高契合度的oga不是只有你一个，他们反而更乖……更听话。”

“沈慕时你凭什么觉得，六年后我还会选择你呢?”

“我想要弥补你，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如果你最后选择了别人，我自然会送上祝福，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我也会立刻离开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