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郁情托身白刃明本心寄爱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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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其所好,领悟五音调和的医理。
公主学医时,他就在一旁为公主抚琴,期望公主长命百岁。
小小的公主府恍如世外桃源,仿佛只有他和公主两个人。
罗谦想过向谢子迁低头,去谢家认亲,然后风风光光向公主求婚,但认亲失败后,他也没有离开公主投笔从戎的打算。
他认亲失败后,长公主告诉了他,她同样想弑父的过去。
罗谦没有问长公主为何能堪破爱恨,她孤高悠远的琴音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罗谦还是看不破,却希望有朝一日能看破,因为长公主的琴音那样美,她一定是对的。
曾经他梦寐以求的是金戈铁马、封狼居胥,现在只希望常伴公主身侧,为公主抚弦。
时光在公主府凝滞了,公主日复一日为万民开医方,而罗谦年复一年为公主抚琴。
昭明十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长公主乘鸾驾巡城,罗谦始终抱琴跟在后面,以乐声相合。
此世,他和公主自始至终没有鱼水之欢,却如高山流水遇知音,在琴声中读懂了彼此的内心。
长公主决意离去,而罗谦无能为力。
不管是将军还是琴师,他都无能为力。
长公主登仙后,府内众人皆领钱散去,只有公主面首詹敬仁和琴师罗谦,发愿侍奉公主神像,终生不娶。
柱国谢子迁夫妇陪同太后祭奠长公主时,琴师罗谦在一旁鼓琴,曲调哀婉,技艺高绝,催人泪下。
太后哭毕,要赏琴师,泪眼朦胧一瞥,先吃了一惊:琴师的样貌竟然和柱国谢子迁年轻时一模一样。
琴师罗谦对意图询问身世的柱国谢子迁敷衍以对。
公主面首詹敬仁在一侧为公主遗像酹酒,细细打量罗谦无意回归谢家复仇,这才放下心,把公主赠送的毒药放回袖里。
罗谦自有傲骨,最终却为风月折腰,放弃仇恨,枯守长公主遗容,终身未娶。
半生倏忽,罗谦费尽心血,整理公主乐谱一百三十首,其中相和曲二十九首,尽数传于清音坊弟子,终不负知音之情,史称一代琴宗。
这正是:
好甥女教妻驯夫,真表兄折腰风月。
詹敬仁是清音坊的歌者,也是品酒大家的弟子,不过,再怎么说也就是个贱籍的乐户罢了。
长公主想拜品酒大师学习,发现那人已有心动的未婚女子。长公主既懒得插足他人,又厌恶争风吃醋的麻烦,于是退而求其次,登门拜访詹敬仁。
詹敬仁正在生病,但长公主是贵客,清音坊派人传话,他也只能强撑着涂脂抹粉,从病榻上爬起来招待。
长公主一见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病了,花了钱却没有听他的曲子,而是开了药,又为他施针,果然药到病除。
歌者地位卑贱,和长公主实属云泥之别。
长公主如此善待,深恩难报。
而长公主言谈举止,一派潇洒风度,更是让他怦然心动。
他尽心竭力教长公主品酒,每旬与公主教学相长,日久天长,他按捺不住内心爱慕,主动为长公主唱了一首《蒹葭》
长公主似乎不解风情。
詹敬仁鼓起勇气,主动开口请求,当了长公主的面首。
玉碗盛来琥珀光,葡萄美酒夜光杯……
长公主不喜奢靡,为了学品酒从太后那里取了酒和酒具,也不过每旬课上享用。
詹敬仁每旬教长公主品酒,长公主微醺时,会借酒意从他唇间抿最后一口。
每旬的这一天,对詹敬仁来说都是恩赐。
长公主着衣清素,手捧玉杯时,如捧莲瓣,詹敬仁怔怔看着,几乎忘了倒酒。
“詹郎?”
詹敬仁回神,美酒当前,他却只为公主心醉,他心底轻轻叹息,这叹息也像酒一样微辛。
他羞愧一笑,捧出一双镯子,奉给长公主,又扯开话题说道:“公主,玉露酒倾倒时,有泡沫如珠如露,当用琉璃杯饮,才得其中之妙。”
他不说这镯子有什么意义,情愿长公主把它当成一件新奇的小玩意儿。但长公主知道这是他家传的镯子,于是戴在腕上。
这是一对儿琉璃镯,不像水晶那样澄澈,但绿如春水,似藻荇交横。
府中没有琉璃杯,詹敬仁早有预料,从师父那里借了一套,为公主斟酒。
长公主用那双戴在镯子的手,捧起玉杯一样捧起詹敬仁的脸。
詹敬仁一瞬间不敢看她,低眸敛目,带着点羞怯。
爱上长公主的时候,他没有送镯子。
成为面首的时候,他没有送镯子。
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早已情根深种,在爱面前俯首称臣,将最后也是最珍贵的家产奉献给长公主,即使他的全部对长公主来说,不过沧海一粟。
长公主慢慢拨开他遮住一边眼睛的刘海,凝望着他的眼睛。
那双翡翠色的眼睛望过来,像小鹿望着猎人,静静地等待死,或者生。
“你的眼睛,和中书令王携之的眼睛都是翡翠色的。”长公主忽然发现了这一点,“卞陵公王谚的头发是玫瑰紫,你的浅一点,像雪青。”
詹敬仁的心坠下去。
他知道王家,知道那是他永远配不上的家世,是可以堂堂正正爱慕长公主的家世。
“不过,你更好看。”长公主说,“王家也喜欢品酒。你,如果不是歌者或者面首,一定比他们受欢迎得多。”
詹敬仁的手抖了一下,酒从杯中倾落,露水一样坠到地上。
睫毛上沾了泪水,挂在碧绿色的瞳子前,像起雾的深林。
长公主从他颤抖的指间接过酒杯,饮了一口,又去吻詹敬仁。
清冽的酒从唇间渡到唇间,也变得藕断丝连一样缠绵。
詹敬仁全然敞开了自己,像献祭的羔羊一样,把赤裸的躯体摆放在长公主的面前。
长公主借着酒意宠幸,于是他的筋骨皮肉尽数染上了醉意。
剩下的玉露酒,长公主送给了詹敬仁:“酒不过自娱娱人之物,若只有权贵得享,多可惜啊!”
一醉经年。
昭明十七年二十九日,最后一节课。
长公主在二人对饮时,对詹敬仁说了罗谦的问题,詹敬仁很是赞同。
长公主最后说:“罗谦如果要回谢家,你就把这个,放在他的酒里。”
詹敬仁知道那是毒药,他不关心原因,他愿意为了长公主做任何事。
长公主登仙后,罗谦无回谢家之意,詹敬仁完成了最后的任务。
朱雀桥边,伊人已逝,荻花萧萧。
詹敬仁坐在桥上喝酒,一直一直,喝到从桥上掉下去,噗通沉进水里。
咕噜噜的一串泡泡浮起,玉露一样。
目光所及,只有水中淤泥藻荇,和水面上垂首的荻花。
他在水里伸手去碰,荻花似乎遥不可及,吐出的气泡碰到手就碎了。
路过的渔民把他捞上来,詹敬仁湿淋淋地一个人走回公主府,大病一场。
余生枯守,一如朽木。
昭明一年一月一日,詹敬仁重生。
再活一世,他无意功名利禄,只求再陪在长公主身边。
这一世长公主成名更早,和前世大不相同。詹敬仁一心挂念,时时留意,又何必靠眼睛才能分辨。
长公主参加的讲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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