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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首不是他一般。

衬衫像白玉兰的花瓣,稍稍一拉就露出洁白的内里,?脂玉般的皮肤之上,覆盖着新鲜而隐秘的伤痕。

闻劭的掌心缓缓抚摸过满身划痕与咬痕,最终落在后腰附近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原以为那是对江停的惩罚,如今看来更像是对他自己的。

“本来阿杰一个人就够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让秦川加入吗?”

他的动作始终轻柔而慵懒,江停却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仿佛来自深渊的回响。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江停凝视着他的眼睛,确认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没有促狭,只有全心全意的注视:“因为你天性变态?还是说你一向热衷于和手下分享战利品?”

干涸的唇瓣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了:“不要这么说自己。”

闻劭轻叹:“江停,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拥有你,才是打赢战争的终极目的。”他浅浅一笑,唇角漾开的涟漪泛开一缕苦涩:“因为阿杰爱上你了,不舍得对你下狠手。”

这个答案显然没有取悦到江停,甚至让他胸膛起伏,控制不住做出一个反胃的表情。

“虽然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再让他来实施惩罚,似乎有点太过偏袒你了。”

闻劭再次露出称得上苦恼的表情,指尖抚上江停后颈处一个不知是谁留下的牙印:“阿杰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去当了打手,没几个人看得起他,在你之前都没有碰过女人。现在他这辈子恐怕再也忘不掉你了。”

奇异的恶心感再度从胃里涌起来,“其实有个办法,”江停偏了偏头,似笑非笑的神色天真而冷淡:“只要让他的这辈子从现在就结束,不就好了。”

话音未落,江停察觉到覆盖在自己脖颈上的力道赫然加重了。

空气中流淌着粘稠而炙热的暗涌。

江停没有半分惊慌,依然回以平静的凝视,渐渐的,闻劭眼中一晃而过的凶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灼热,像是野兽看向心仪的猎物:“江停,归顺我吧。”

闻劭纡尊降贵地捧起那纤白的手指,轻轻落下一吻:“你被黑暗滋养太久,正常的情感已经无法满足你了。别再妄想能够回到阳光之下,好吗?这世界上唯独我最了解你,就如了解我自己一样。”

正常的情感。

如同快速播放的胶片,江停眼前闪回过一幕幕遥远而陌生的画面:寝室里少年笑弯的眉眼,阳光与青草的淡淡芳香;首次披上深蓝制服的憧憬;嬉笑打闹着远去的队友,没来得及答应的聚餐约定最后的最后,全部汇聚成一枚子弹,从虚空的枪口发射而出,“嘭”一声,击碎了那张桀骜不驯,又满怀深情的脸庞。

严峫会恨我吧。哪怕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江停内心仍不合时宜地泛起了痛楚。但是我必须得这么做。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闻劭,你把我的一切都毁掉了,有时候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江停闭上双目,再度睁开的时候,那颗不存在的子弹已经攒在了手心,他拥有了全新的勇气。

黑桃k沉默片刻,似是有所触动:“我会给你更好的。我说过,尘世间一切财富与权柄,我都会与你分享,”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我会为了你,努力做一个正常的男人。”

江停知道不能再犹豫了。迷惑恶龙,趁它休憩时从下颌取出明珠的机会只有一瞬。他燃烧着被透支殆尽的精力,以献祭灵魂的姿态弯下脖颈,轻轻地说:“标记我吧。”

雨停了很久,但闻劭却听到轰隆的惊雷声从上空炸开,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绳索,时隔二十年,再次从眼前垂落。

他箍起江停的下颚,正想看清那双善于欺骗人的眼里究竟有几分真实,指尖却蓦地一烫。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闪着光的泪水从江停美丽的眼睛里涌出,掉落在闻劭颤抖的手心上:“我可能有某种情感障碍。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普通人赖以生存的社交关系我全都没有。哪怕有一天你放我回去,我恐怕也只能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如果非要用一种感情来概括对你的感受,或许是憎恨。”

闻劭重复了一遍:“憎恨?”

“憎恨你把我卷进这一切,又毫不犹豫地离开我。”

“所以下次别再这样对我了好吗,我怕我会忍不住”

江停战栗的唇齿已经很难说清楚话了,但他依旧扬起脸庞,如同二十年前一样,对他曾经的伙伴释放着强烈无比的纯粹情感:

“杀掉你。”

他只有这句话是真实的。

闻劭心想。但他依旧张开手臂,拥抱住了那具孱弱而坚强的躯体。

“我会标记你,不过不是现在。”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如同穷途末路的野兽,分不清前方闪着光的究竟是猎物还是陷阱:“等我拿到配方,一切都会结束到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或许有一天我会死在他的手里。闻劭拥住江停的那瞬间,如同遗失多年的碎片耦合完毕,尘封已久的齿轮开始转动。

但这样也很好。

成群的车队翻山越岭,携带着无数鲜血铭刻而成的罪孽,驶向它们既定的命运。

而闻劭终于如同殉道者一般,主动温和地走进了那个良夜。【1】

津海市的四季并不分明,三月初春,建宁市局两旁的粉樱已经蓬勃绽放,津海仍在漫长的冬季中踟蹰。

“不就逛个街嘛,怎么还没来?我说阿花,你老婆究竟把我媳妇拐哪儿去了?”

严峫刚对着镜子审视完挂牌五万的脸,鼻尖一酸,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他今天特意捯饬过了一身正装,从衬衫到袖口都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牌子,配套的领带结都要六位数,俨然一只开屏的雄孔雀,但不耐寒。尤其是这会步重华家的大复式门窗大开,暖气都不顶用:“去去,帮表哥把窗关了,冷死了!”

“易感期保持通风,防止信息素聚集,理解一下。还有,你最好理我远点。”

步重华面无表情地戴着口罩,誓死要在寒风中坚守阵地。严峫挑起了英俊的眉头,习惯性挑刺:“呦,瞧你那矫情样子,你对小吴也这样?”

“吴雩是吴雩,你是你。”步重华懒得多费口舌,低头看手机:“我给吴雩打电话了,但他没接。我猜他喝了酒,而且是和江教授一起,呵。”

江停一向很有原则,但面对吴雩除外。严峫一时不好说谁带坏了谁,挤了挤肩膀,挖苦道:“该不会是闻到你一身味道躲得远远的,连家也不敢回吧?”

“啧啧,我易感期那几天,江教授可是看到我就腿软,热情得要命,甚至不肯放我去上班两个alpha忍得很辛苦吧,要是撞上易感期同步,十天半个月只能干瞪眼,真难为你家小吴了。”

步重华早已免疫了这位妻奴表哥见缝插针的秀恩爱,此刻也波澜不惊地反击:“是吗,那你们怎么还不标记。”

“那不是先前他身体不好,还在恢复期嘛。这种事要讲究一个水到渠成,有时候氛围到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比如今晚,江教授看到我不远万里赶来,为他精心策划的浪漫生日礼物,说不定心一软,口一松,就”

建宁市局最近侦破了一起跨境涉毒案,刑侦那边必须得由严峫把关。但江停并不知道严峫前脚忙完,后脚在凌晨暗搓搓赶了最早的航班飞津海,为的就是专程陪他过生日。

琢磨生日礼物是个麻烦事。按理说到了严峫这个条件,这种事情是不需要特别费心的,挑最贵的买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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