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esp;&esp;有时候她会拿着未开刃的刀，抵在他扬起的脖颈上，一下又一下，划出淡淡的红痕。

&esp;&esp;换来少年更有力的回击。

&esp;&esp;那时候，她是刀，他是鞘。

&esp;&esp;……

&esp;&esp;山中的岁月，像一串简单而轻快的小调，随便哼一哼，就是一大段。

&esp;&esp;不过半年，大头和它的兄弟姊妹，长成和狼父狼母一样壮硕的个子，而狼父狼母的衰老，也很明显，狩猎的时候，它们跟不上节奏了。

&esp;&esp;一般到这时，由狼父母为主导的家庭，也会渐渐散了。

&esp;&esp;子女会流落到各个地方，幸运的狼，可以重组家庭，成为一家之主，奔袭千里只为一口肉。

&esp;&esp;不幸的狼，可能会死在黑熊手里，更甚者，死于别的狼族的围剿。

&esp;&esp;但这个狼群不一样，有戌亭和兰絮作为精神父母。

&esp;&esp;狼父狼母跟不上一次四五个小时的高强度狩猎，慢慢地，会围在木屋外休息。

&esp;&esp;兰絮很欢迎。

&esp;&esp;大头长大了，她怕它太亲近人类，别哪天不小心遇到樵夫没防范，被砍死了，她就没怎么和它玩。

&esp;&esp;为此，大头小小抑郁了几天。

&esp;&esp;狼父狼母不一样，它们阅历长，能清楚地分出戌亭、兰絮和人类。

&esp;&esp;于是，她就能趁机趁机□□一把大狼，过过瘾。

&esp;&esp;冬天天黑得早，日头西斜时，戌亭给狼崽们忙完食物，回来了。

&esp;&esp;屋外一个小暖炉上，热着一壶茶，火花噼啪中，兰絮看书看累了，靠在狼母亲的身上，睡得香甜。

&esp;&esp;她的手放在狼母身前，狼母温柔地眨眨眼，舔舐了几下。

&esp;&esp;长子长女给父母带来了食物，呼唤：“嗷呜嗷呜！”

&esp;&esp;狼母并没有动，直到戌亭抱起兰絮，它才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小跑着去吃饭。

&esp;&esp;戌亭把兰絮放到床上，用温水给她擦手。

&esp;&esp;擦了几遍后，他舔了下嘴唇，低头，用舌尖，轻轻地舔着兰絮的手指，忍着想咬一口磨磨牙的冲动。

&esp;&esp;等兰絮迷迷糊糊地“唔”了声，他松开嘴巴，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擦手。

&esp;&esp;戌亭改不了狼的习性。

&esp;&esp;兰絮能接受被其它狼随时舔她的手，可若是他也不分场合，随时给她舔一口，她就不乐意，会很嫌弃。

&esp;&esp;委屈，只能像这样偷偷舔。

&esp;&esp;不过进入夜间，在床上，就随意了。

&esp;&esp;但现在还不行。

&esp;&esp;今晚是兰絮口中的“过年”，她想下山，老早就和戌亭提了。

&esp;&esp;此时她转醒，看见夕阳沉落，忙问：“现在几时了？”

&esp;&esp;戌亭：“酉时。”

&esp;&esp;兰絮整理了衣衫，天气太冷，她懒得动，已经两个月没下山，她还挺期待古代过年的，催促戌亭：“驾，驾！”

&esp;&esp;戌亭抱着她，从一个斜坡滑下去，换来兰絮一阵阵悦耳的笑声。

&esp;&esp;年节是千年的积累，过年的意义，总是不一样的。

&esp;&esp;山下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热闹，鞭炮烟火，锣鼓喧嚣，吃喝玩乐，样样俱全。

&esp;&esp;她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戌亭手里也拿着一个。

&esp;&esp;咬下后，口感脆甜的糖里，包着酸酸甜甜的山楂，不出错的口感，就也没那么好吃，因为周围的喜庆洋洋，倒让人身心舒畅。

&esp;&esp;兰絮叫戌亭：“你吃一个试试。”

&esp;&esp;戌亭：“我吃吗？”

&esp;&esp;兰絮催促：“对对，快吃！”

&esp;&esp;戌亭看看左右，他们二人容貌出众，走在路上，总引得旁人回望，兰絮是说过，在人前不能靠太近，但她让他吃耶。

&esp;&esp;嗯，那就吃。

&esp;&esp;兰絮就看他似乎在疑惑什么，一秒后疑云全消，突的朝她低头，咬了一口她手上的糖葫芦，叼走一颗，在颊上鼓起一个圈，嚼了一下，咕咚吞了。

&esp;&esp;他道：“甜。”

&esp;&esp;兰絮：“？”

&esp;&esp;她是让他吃他自己手上那糖葫芦！

&esp;&esp;四周本来若有若无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更为密集，有个卖灯笼的大娘，笑呵呵的朝兰絮喊：“哟，新婚恩爱呢？”

&esp;&esp;兰絮：“……”说好的生活里没有那么多观众呢！

&esp;&esp;丢不起这人，她连忙拉着戌亭，跑了。

&esp;&esp;戌亭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嘴角微微一扬。

&esp;&esp;他们下山的目的之二，是去取信。

&esp;&esp;除夕夜的驿站，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贴着对联，一片安静，驿站有些官方客栈的意思，除夕夜也没人还在路上奔波。

&esp;&esp;兰絮和戌亭来到驿站，是拿信。

&esp;&esp;是镇北王的，镇北王给戌亭写了满满三页纸，戌亭掠了一眼，就收了起来。

&esp;&esp;兰絮：“看完啦？”

&esp;&esp;戌亭：“嗯。”

&esp;&esp;她不是怀疑戌亭看不懂，而是知道，戌亭看这么快，就是没有回的想法，他不懂什么是回信。

&esp;&esp;想到老王爷在京城，还巴巴地盼着信，她催戌亭：“你回一封。”

&esp;&esp;戌亭果然问：“回什么？”

&esp;&esp;兰絮把纸笔塞到他手里：“我们生活是什么样的，你就回他什么。”

&esp;&esp;戌亭：“……”

&esp;&esp;他思考了很久，又看了眼兰絮。

&esp;&esp;现在的生活，他觉得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esp;&esp;他笔头一挥，在纸上，写下大而端正的两个字：“安好。”

&esp;&esp;想到镇北王满心激动，打开信封一看，只有这两个字，兰絮忍不住笑了。

&esp;&esp;不过总比没回好。

&esp;&esp;他们把纸笔还给驿吏，却见一个驿卒和驿丞步伐匆匆跑进驿站，一看就是除夕夜还要加班的苦逼打工人。

&esp;&esp;遇到要出门的兰絮和戌亭，他们停下，称戌亭一声：“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