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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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叡呀。醒来囉，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饼乾，等会儿拿去给那个女孩吃吧。

──寂叡呀，在学校不可以调皮捣蛋，老师都打电话来告状了。

──那明天她有没有空呢？明天我来下厨吧。

「奶奶！」夏寂叡惊醒了过来，才发现他目前就在他家中客厅。

桌上摆满了百合跟白菊花，那衝击的一片白使他忍不住发愣。

「寂叡。」柯天慧坐在一旁红了眼，却还是强忍着泪水，用手搭上他的肩，柔声问：「会不会饿？我刚刚买了粥，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好吗？」

夏寂叡的视线再往上看，夏奶奶充满慈祥的面容，就这样高掛在墙上，似乎温柔、安详的看着他。

夏寂叡就这样动也不动的看着夏奶奶的遗照，回想起昨天送到医院后，柯天慧跟夏寂叡也赶紧赶过去。

「请求支援！病人目前没有呼吸心跳了！」医护人员大喊着。

「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力的！」薛雅琪眼眶红着说道，接着轻拍着夏寂叡跟柯天慧的肩膀，接着赶紧去支援。

小俩口就站在布帘外，手牵着手，在这空调开得强烈的医院里，只有对方手心的温度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心坠入深谷。

透过布帘的空隙，夏寂叡可以看到夏奶奶紧闭双眼，喃喃说：「奶奶怕冷。」

柯天慧热泪立刻涌上眼眶，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逼──」生硬冰冷的机器声响了起来，直衝了他们的耳膜，会痛，彷彿告诉他们，此刻这不是做梦。

过了好一阵子，薛雅琪把帘子给拉了开，看到夏寂叡跟柯天慧站在外头，不禁红了眼眶。

夏寂叡往前踏了一步，夏奶奶面容安详，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般，睡得非常沉。

一旁的护士跟医生看了一眼，医生最后点头，并用沉痛的语气说：「病患死亡时间，xx年x月xx日，晚上八点零二分，宣告死亡。请节哀。」

听到这句话，夏寂叡像是如梦初醒般，发了疯似的上前抓住医生的衣领，红着眼咆哮着：「你在乱讲什么？我奶奶不会死！她不可能会死！你继续救她！救她啊！」

「寂叡」柯天慧甚至连鼻子都哭红了，她颤抖的拉住夏寂叡的衣袖，试图想让他冷静下来。

「这不是真的！」夏寂叡哭着吶喊。他就是无法接受，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夏奶奶竟然突然说走就走。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只知道阿康的母亲帮忙联络了葬仪社，还说什么也联络上夏寂叡的父母，这些他有听到，但是他没有回应。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他坐在客厅，从早上坐到晚上，再从晚上坐到早上，途中阿康跟小弟们都有来，甚至连赵威力也来探望过了。

柯天慧放心不下夏寂叡一个人，于是跟家人沟通好，放学后会去陪夏寂叡，晚餐也要跟他一起吃，就是怕他三餐不规律。

柯天慧抿着唇，握上了夏寂叡冰冷的手，夏寂叡微微一愣，迷惘的目光终于回到了现实，眼底从绝望跟无力，看到了稍稍的希望。

柯天慧温柔的拍着夏寂叡的手，温声说：「吃点东西吧，好吗？」

夏寂叡开了口，却发现自己口乾舌燥，但还是摇头，说：「我不饿。」

「还是要吃一点吧。」柯天慧继续哄着：「不要让奶奶担心。」

这句话果然奏效了，夏寂叡缓缓站起身，却也因为坐太久，起来时不慎软脚，差点跌坐在地，幸好柯天慧及时扶住了他。

「谢谢，很抱歉，还让你跑这一趟。」

「这是我应该做的。」柯天慧说完，便看向夏奶奶的遗照，毕竟她也跟夏奶奶生活过一段时间，夏奶奶对她的好，她不会忘记，但却也没办法好好报答了。

「幸好，还有你。」夏寂叡忍住眼泪。

「想哭就哭吧。」柯天慧也红了眼眶。

这句话彻底让夏寂叡的坚强瓦解掉，他抱着柯天慧，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柯天慧也掉下了眼泪，她痛心的轻拍着他的背部，接收着他此刻所有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