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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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学林看了妹妹两眼，总感觉有点儿奇怪，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对了小婉，刚好要跟你说个事。”

苏学林回到房间，不多会拿出了一份合同。

“你看看这个，望鹤楼的钟大师傅送过来的，说是要请我到聚美斋工坊里做糕点师傅。

小婉，刚开始人家打电话来，我还以为是骗子，根本没理。

后面来了一个望鹤楼的工作人员，说是听人介绍看上了我的手艺，非要请我过去当师傅，我不信，以为他是冒充的，还将人赶走了。

就今天早上，钟大师傅亲自来了，给我送来了这份合同，什么工资跟奖金，全部都谈好了。

我，我当时就云里雾里的，总感觉不真实。

望鹤楼啊，我那点水平，怎么可能进这样的企业，想都不敢想。”

苏学林有些语无伦次，想到早上的情景，激动得脸红。

现在的望鹤楼，已经私有化了，是集食品厂、餐饮、酒店，为一体的集团公司。

别说是进去做师傅，就算是一个学徒的位置也有很多人向往。

苏婉赶紧接过合同，认真看起来。

好一会，她说：“大哥，这，挺好的啊。你怎么没签？”

不光待遇好，还许诺了一些非常好的福利，比如学习跟进修，公司的奖金池跟福利房积分。

这样的条件，怪不得大哥会说人家是骗子。

亏得钟大师傅上过电视，做这一行的都认识，不然大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提起签约这事，苏学林那双带着希翼跟光的眼睛黯淡了一些，因为烧伤而缺失了小手指的右手跟同样满是疮痍的左手不停揉着衣角，有些不确定地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去人家那里做师傅么？会不会，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辜负人家一片好心。”

苏婉：“人家三番五次来请，连合同都带过来了，你不去，不是已经辜负人家了么？

大哥，你不是也教过几个徒弟，既然别人都上门来请你了，就是认可你的能力，同时也考虑到了你的情况。

所以，人家都不在意，你何必又去在意自己呢。去啊，这么好的事，肯定去。”

这是一个机会，碌碌无为十几年，好不容易碰上的机会。

苏婉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哥哥发自内心的笑容跟这股兴奋的劲儿了，没想到这次回来能够有幸见到。

想当初大哥在那次事件中受伤，之后消沉过几年才渐渐走出来，开始慢慢尝试接触社会，摆个小摊儿，挣点生活费。

那几年，苏学林摆摊，苏永福上班，父子俩忙忙碌碌，生活眼看着渐渐有了起色，又准备重新开店，不曾想苏永福突然又出了事，愿景一下子又被打破了，还为这个家带来了沉重的生活跟经济负担。

也就是那一年，为了解决家里的经济问题，苏婉咬牙去贷了一笔钱给大哥迎难而上，重新开店子。

他可以当师傅，具体的事请人来做。

刚开始那些年，有父亲的口头指导，自己空闲的时间搭把手，一切都还行，能勉强维持家里的开支，慢慢的也将债还了。

不过随着后继竞争越来越大，加上带了一个人品不佳的徒弟，学了他的手艺，却将店里的员工拐跑了，弄得做不下去，又关了门。

当然廖春丽那两年的身体不太好也是个原因，卧病在床的父亲需要人照顾，苏学林也就没再出去找事情做了。

但是，谁想就这么在家里闲着啊，这个家也不允许你闲着，吃吃喝喝，看病吃药，每天睁开眼睛就是一笔钱。

这些年，苏婉的工资有一大半都补贴到娘家了。

在苏学林心里，妹妹的工作其实挺不错的，有时写点文章跟故事还能赚外快。

但看看妹妹身上穿的跟平时用的，不是打折品就是批发市场里的货。

他也想挣钱，为家里减轻负担。

“小婉，我也没有拒绝，只是说明天给他们答复。既然你觉得我行，那我就试试？”

苏学林的不自信是真实的，但对方开的条件太丰厚了，盖过了那些情绪。

如果妹妹今天晚上不过来，明天他也会打电话给她了。

“不是试。大哥，你放心干，肯定能成。”

苏婉其实想陪着去的，但转念一想，她得上班啊。

白天跟晚上，从睁眼忙到闭眼。

此时的苏婉还是个负债的穷鬼，不光要挣钱养活自己补贴娘家，还要还掉先前打官司时欠下的债。

兄妹俩说了一会话，苏婉看了眼曾经自己的闺房，问道：“小乐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他还没回来？”

苏学斌跟刘秀英的儿子苏一乐，已经十七岁了，眼看着九月份就要升上高三。

那小子从小疏于管教，虽然聪明，学习成绩也过得去，就是很叛逆，容易被新的事物吸引。以前喜欢跟外面的人出去玩，这两年又迷上了游戏，经常在网吧里过夜。

苏学林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管不上他。”

十七岁了，都快一米八的人了，谁管得住啊。

苏婉：“二哥的事情，我打算找时间再过去一趟。”

还是得去那边找，不能放弃。

不管她会在这边待多久，只要有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得去做去安排。

苏学林点头。

临走时，苏婉站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熟睡的父亲。

好揪心好揪心，跟另一个时空的爸爸没法比。

看不起谁呢？

压住内心的酸楚，苏婉走了，去到巷口上，司机正在那里等她。

从煤厂路到玉峰路，半个小时的车程。

来到楼下，苏婉再次向司机道谢，太麻烦人家了，此时已经十点过了。

司机很客气。

其实也不是客气，而是专业，有过硬的职业素养。

苏婉上楼了，司机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车开走，而是看着四楼的灯亮了，确认人已经到家，才拿出手机向叶汇报，之后离开。

楼上，苏婉换鞋的时候发现鞋架上多了一双男人的鞋，看样子是同事田敏的男朋友过来了。

房子是跟同事合租的，钱是省下来了，可有些时候难免不便。

暗叹了一口气，苏婉轻手轻脚将门关好，也不急着去浴室，先回房将门锁了。

五平米的小卧房，一张单人床、书桌、布衣柜，加一台电脑，这就是苏婉的全部家当。

挺好的，她布置得很温馨，比周家那个牢笼舒服多了。

苏婉打开电脑，上了企鹅号，同学群已经炸了，还有人找她。

见到苏婉上线，有人就在群里问她，“苏婉，听说你跟叶总也是一个大院的，还楼上楼下？”

那些人嘴里所说的叶总自然是叶蓁。

因为他的回归，最近群里聊的基本都跟他有关。

感慨、羡慕、不可思议，猜想与挖掘豪门八卦，讨论人家的发家历史。

其实他们知道个啥，不如多看看财经杂志。

苏婉在群里几乎不怎么说话，这次她本来也想保持沉默，顺便调个隐身，季小玲突然出现，还说：“楼上楼下又怎么样？二十年了，谁还认识谁呢。我跟人家叶总也是楼上楼下呀，电话打过去，人家那前台秘书都不搭理我的。

唉，本来还想着叫出来吃个饭什么的，到时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推荐给大家，也是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