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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空细想,桂太太怎么忽地留心起老太太的病来了?难道是怕老人家不好?
那才是扯淡!老太太长日活着于桂太太有什么好处?难道她这大儿媳妇在她手底下讨了这些年的生活还不够?这些年半点主也做不得,五十出头的人了,人家说起来还背地里笑她这把年纪还在婆婆跟前立规矩,老太太就是她头上压着的大山。
既不是怕她不好,那多半就是盼着她不好了?人就怕有盼头,一盼就不由得朝那地方使力。
玉漏不禁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扭头一望,桂太太院里正关院门,“吱呀”一声,像是风拂动了古刹的门,少不得有鬼进出。
金宝因问:“你站着看什么呢?”
“看鬼。”玉漏道。
金宝提着灯笼照她的脸,看见她唇上清幽的一抹冷笑,心内冷不丁打个哆嗦,忙催她,“快走吧,三爷想必早回来了。”
玉漏偏着身子撞她一下,“没瞧出来你胆子这样小,讲个玩笑你也怕。”
“谁叫你大晚上的说什么鬼啊怪啊的?”金宝嘁嘁和她笑起来,因为冷,便将她胳膊挽住,“你做了三奶奶,我还当你从此就不愿和我说笑了呢。”
“为什么不愿意?”
“三奶奶嚜,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看得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呀?”
“这是哪来的话,难道你见我摆架子了?”玉漏笑她一回,也挽住她,两个人并头耷脑地挤着朝前去了。
经霜老(o五)
归到房中,屋里早掌了灯,丫头们忙端水伺候洗漱,两个人坐在床沿上,玉漏能闻到池镜身上影影绰绰有些胭脂水粉的香气。
原来他在外头有人的?金宝先前总说他从不在外头胡混,可见是她傻,这种话也信?成亲第二天就往外跑,永泉又是鬼鬼祟祟地传话,问他他也含含糊糊地玩笑过去,总不能是会朋友的局。
玉漏塌着背,掬水浇在脚面上,一面斜瞟他一眼,犹豫间到底还是问了句:“你是几时回来的?”
“有一会了。”池镜洗漱好睡到床上去,一手枕在脑后,卷着本书在看,隔会稍微将书挪开瞄她背影一眼。
一时玉漏也洗毕,打发丫头下去,又打发青竹去睡,把两腿收到床上来,又问一句:“你吃过晚饭了么?”
“早在外头吃过了。”
玉漏无话再问,牵开被子往里钻,里头早用汤婆子焐过,十分暖和舒适,她不禁轻轻哼了声。从没有过这样的日子,真怕是个美梦,还亏得池镜身上的脂粉香,使这梦有些残缺,残缺反而叫人觉得踏实。
按规矩是各自一床被子,没一会池镜的手便伸到她的被窝里来,先握住她的手,又顺着胳膊慢慢爬上去。玉漏心内翻了个白眼,这个人不会累的?才在外头风流回来,竟还有精力。
也许和那女人没做什么,大概是因为成亲的事人家吃醋怄气,使小性子请他,不然也不会急在今日偏要出去。她想着那女人该是个什么样子,也想不出来,因为从未听池镜描述过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从前也没有参照。
不觉间他贴近了,她脸颊上像火燎过一样灼人,心仿佛给他捏得猛地一跳,便向里头翻了个身,“别闹了。”
池镜顿了顿,手还抚在她肚皮上,觉得那肌肤软得使人留恋。他撑起来一点,睇着她的侧脸。她的寝衣也是新做的,软绸料子,被他摸着自己也觉得丝滑,心绪也不由得滑到别处。当初池家送去的四季衣裳各有六套,有一件黑比甲她格外喜欢,又典雅又沉静,不知天几时暖和起来好穿的呀!
这才真叫同床异梦呢。玉漏将他的手拿开,一手枕到脸下去,阖上了眼,“别折腾了,睡吧。”
池镜便将她翻过来,盯着她看,有点生气的神色,“不折腾叫什么‘新婚’?”
玉漏瞪着一双无辜的眼,“明日老太太叫我早去请安,说越是新婚的年轻夫妻,越是要做出个庄重样子给人看。”
池镜扫兴地坐起身来,谁知她又添一句,“我觉得老太太说得对。”
他气得笑了,“老太太说什么都对?你如今已不是她的丫头了。”
“如今是她的孙媳妇,更得听话了。”玉漏复翻过身去,反手拍他一下,“睡吧,我卯时初刻就得起来呢。”
“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你不知道,老太太都是卯时初醒来,我要赶着去服侍她洗漱。你们往日辰时初刻去请安,她老人家早已在屋里坐了半日了。”
池镜讥了一句,“你这孙媳妇还真是做得勤谨,大嫂二嫂也不见有你勤快。”
“这你就不懂了,一来老太太本来就对咱们的婚事有芥蒂,我还不勤谨点?二来我新媳妇进门,怎么好跟大奶奶二奶奶比?三来嚜,你也该保养保养精神,省得无精打采的惹人议论。”
“我保养精神?”池镜好笑道:“我正是精神的年纪,犯不着保养精神。”
玉漏忽然想笑,原来他这样自在从容的人也怕人说这个?看来的确是男人都绕不过的坎,“精气神嚜,别管什么年纪,都有耗尽的时候。你只管没日没夜地闹,又不是神仙。”
池镜缄默片刻,忽然鼻腔里哼着笑了身,将她翻正了,整个人带着些压迫的气息撑在她上头,紧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玉漏忙表清白,“没有的话,我问你什么?”
池镜微张着嘴,把腮错了错,“那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话里有话,阴阳怪气的?”
“你这人,净是多心!”玉漏笑着嗔他一眼,“我嫁给你,还有什么不足惜的?咱们夫妻又一向是和和气气的,又有什么可阴阳怪气的?”
池镜不由得冷笑,“咱们这不过才做了两日夫妻,你怎么就知道往后都是和和气气的?”
“和气一日算一日嚜,真有不和气的时候,总是我哪里做得不足的缘故。你放心,什么《女诫》《女论语》我自幼熟读,铭记于心,总不至于太惹你生气。”
池镜觉得有点灰心,但只要想到她如今是他的人,逃不掉的,有的是工夫和她磨,那灰心里又有始终存着丝希望的味道。
这就更叫人牙根痒痒了,他恨不能咬她的皮肉吃,便一口咬在她耳朵上,“既然懂为妻之道,就该听丈夫的话。”
谁知绕了个圈子反倒把自己给套了进去,玉漏有些欲哭无泪的惆怅。耳朵给他衔住了,每个毛孔都战栗起来,她缩着肩推他一下,用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睇他,“可我明日还得早起呢。”
池镜盯着她看一会,目光含着一丝顽劣的狠意,眉峰一抬,“我管你的,你爱多早晚起多早晚起,与我不相干。”说着毫不留情地掣开她的衣带。
玉漏起初还挣扎几回,后来发现越挣扎他使力,他似乎在这时候很喜欢“恃强凌弱”,也没有愧疚感。她只好放弃了抵抗,横竖都抵抗不过,何况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沉溺。
他到底手下留情了,近三更天便放她睡觉。不过次日起来玉漏还是四肢酸疼,心头又怨他外头那个女人,怎么不把他这身力气盘剥干净了再放他回家?
外头还是黑魆魆一片,偶尔听见几声鸡鸣。她咕咕浓浓自己洗漱完,坐到妆台上去,打着哈欠回头隔着帐子瞅池镜一眼。他倒有一点好,睡觉不打呼噜,只是呼吸略沉而已。
过老太太这边来,老太太诧异了一下,还以为昨日嘱咐她的话她会当耳旁风,向来新媳妇仗着“新”,都有些不大谨慎,知道没人太敢刁难她。想不到玉漏倒字字句句都记得她的话,脸上也不
带一丝怨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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