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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两眼凝视,牙关紧闭,四肢僵硬,全身抽搐,余嘉鸿连忙接过孩子,工作人员问了名字,那个女人说:“就叫三妹。”
“父母名字?”
“父母被炸死了。”
余嘉鸿接过工作人员给简易资料,抱着孩子飞奔出去。
小家伙抽搐一阵之后,好像好了,眼睛有点反应了,余嘉鸿低头:“三妹,没事的,叔叔带你去医院。”
余嘉鸿抱着孩子上车,跟唐筠英说:“你过来抱着她,她惊厥抽搐,必须马上送去医院。”
唐筠英到后座一看,小姑娘眼睛发直,脸色惨白,她吓得说:“我不去,我不去。”
余嘉鸿没办法,见福根叔刚刚到:“福根叔,让跟你的师傅下车,陪我跑一趟车。”
车上的女尼下车来,余嘉鸿请她上车:“师傅,您抱着这个孩子。”
“知道了。”师傅抱住了这个孩子。
“你下车。”余嘉鸿跟唐筠英说,他着急送孩子去医院,口气不好。
唐筠英红着眼圈下了车。
余嘉鸿开车,听后座的师傅轻声地吟诵经文,这个声音让人平静且多了一丝温柔。
车子到难童医院,他下车,师傅也跟着下车,他伸手接过孩子,跟孩子说:“三妹,我们到医院了。”
女尼跟着他奔跑进医院,跟对接的工作人员说:“高烧,四肢僵硬,抽搐,呼之不应。”
一个医生刚好过来:“快送进去,我去趟厕所就过来。”
这个医生往前走了两步,又立刻折返回去,往里面奔去,看着医生这样,余嘉鸿心里一宽,眼眶有点发热。
“先生,我们快回去吧?”师傅催他。
余嘉鸿立马上车,他问:“不知师傅法号?”
“贫尼静慧。”
“谢谢您,静慧师傅!”余嘉鸿说。
“余先生慈悲,贫尼也不过是尽力。”
余嘉鸿开车回苏家宅,下车工作人员过来说:“余先生,唐小姐已经走了,让静慧师傅跟您的车吧?”
那是最好不过了。
唐筠英被余嘉鸿赶下了车,刚才在车上,又被他话里话外说她在痴心妄想,这个十七岁的少女怎么受得住?
看着他开车走了,唐筠英眼泪婆婆娑娑地落下来,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自取其辱?
唐筠英一脚高低地往外走,积雪正在融化,雪下是泥地,她的皮鞋踩到了烂泥,裤腿上沾了泥浆水,她恶心又委屈,好不容易走到马路上,她找了一辆黄包车,坐上去回家。
唐家,唐太太正在准备今天晚上的舞会,看见继女红着眼睛,气冲冲地进来,还踏了刚刚擦得光洁如镜的地板一地泥。
“筠英,怎么了?”她关心地问,又转头跟佣人说,“给六小姐拿鞋去。”
佣人奔跑着过来,把鞋放地上,给六小姐换了那双沾满烂泥的皮鞋。
唐筠英低头看着那双鞋说:“扔了。”
想想刚才她还扶那些脏兮兮的人,恶心透顶。
唐太太看出继女不高兴,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筠英,到底怎么了?”
“我现在想洗澡。”唐筠英只想洗掉那些穷瘪三沾到她身上的脏东西。
楼梯上,刚刚睡醒的唐家七小姐,走了下来,低头看唐筠英的裤腿,脸上忍不住笑:“六姐,你这是去泥坑里打滚了?”
“用不着你管。”唐筠英气鼓鼓地上楼去。
七小姐却不愿意放过她,转身跟着她上楼:“六姐,那位小余先生到底如何?是不是真的像小妈说得那样英俊无比?是整个上海都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你烦不烦?”唐筠英加快了速度,往楼上去,拉开门进去,砰一声关上了门。
六、七两位小姐的两个妈差不多时候怀孕,相差了不过两个月,两位姨太太当年都受宠,两人明争暗斗了几年,四姨太命薄,早早走了,五姨太以为是赢家,没想到最后唐老爷迎进来了裘家的十二小姐,做了正房太太,五姨太这个赢也赢了多大的意思。
更何况新来的小妈,说要照顾亲妈早走的六小姐,还时常偏袒六小姐,七小姐心里也不舒坦。
昨日唐老爷和太太回来,找来两姊妹说话,两姊妹大致知道了夫妻俩的想法,唐老爷的意思是让漂亮而有才情的七小姐去。
姊妹俩长相都不差,但是七小姐琴棋书画,洋文都精通,才学上都要比唐筠英好,毕竟五姨太太曾经是上海滩有名的女先生,这个女先生可不是学校里的教书先生。
而是如同秦淮河上画舫主人一般的角色,老鸨卖了面容姣好的女孩儿,悉心培养,容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长大了在装修豪华的房子里,陪着客人喝茶聊天,或者陪着客人出去跳舞吃酒的书寓先生。书寓先生说是卖艺不卖身,实际上是价格合适两样都可以卖。
所以七小姐在亲妈的培养下,才情学识自然要比六小姐好。
七小姐回去一说,在上海滩看尽冷暖的五姨太,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去找老爷太太,老爷她是不敢骂,太太比她年岁还小,她就冲太太发火:“我是个不要脸的书寓先生,才嫁给他做姨太太,好不容易女儿有了小姐名分,你居然想让我女儿给人做妾?你安的什么心?”
唐太太说了许多,余家这个是包办婚姻,说了余家豪富,老爷也说了这里的诸多好处。
五姨太没本事跟老爷辩驳,只拉着女儿说:“你要是敢给人做妾,我就上吊给你看。”、
七小姐自然就不愿意去了,所以才轮到六小姐。
此刻,看着紧闭的门,五姨太扭着腰肢到女儿身边:“看到了吧?正经人家的公子,哪里随随便便能贴上?能贴得上的,都不会是什么好货。”
唐筠英听见外头五姨太阴阳怪气的话,气得不行,拉开门:“一个顶着女先生名头,实则卖身的娼妇,也配说话。”
自己的亲母至少是个干干净净的毛纺厂女工。
“就因为我当年在书寓里顶着谈诗论赋之名,行着男盗女娼之事,我为了脱离这个身份才嫁给你爸爸,嫁给你爸爸做妾,至少比高级妓女更高级,而我的女儿,不管怎么样,都是唐家的小姐。我自然希望她比我更强些。做妈的都心疼自己的女儿,你妈要是在,你问问她,她希望你做妾吗?”五姨太看着六小姐说。
唐太太在楼梯上听见这话,她走过来,拉住唐筠英:“五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五姐认为我会害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五姨太冷笑一声:“你不怕四姐晚上梦里找你就好。”
“我问心无愧。”唐太太正色道,“你跟四姐是什么情况,谁不知道?难不成你还会为她的女儿考虑?”
五姨太翻白眼:“没良心的人,上哪儿问去?”
五姨太进房间拿了手包拉着女儿:“走了,妈带你出去吃饭。”
看着母女俩下楼,唐太太气得咬牙,唐家她最恨的就是这个女人,偏偏老爷除了自己房里,就是去她房里最多,一个自以为读书识字的娼妇而已。
她过去搂住唐筠英:“你别听她的,她就是见不得你好。”
“妈妈,我进去洗澡换衣服了,苏家宅真的太脏了。”唐筠英也不想被唐太太抱。
她也明白,这个所谓的妈妈也不是自己的亲娘还真能完全替她考虑,唐筠英关上了门,泡进热水里。
余嘉鸿那些话在她脑子里盘旋,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毫无秘密的人,被看穿看透,人家一上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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